第十七章 当年旧事(二)_乱世浮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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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当年旧事(二)

  “不要什么?”月姑娘正眼都不看她一眼,淡漠的说,“早几年我劝过你多次,让你趁早抽身,你就是不肯,舍不下这一身荣华。”

  “不,都是你,要不是你!”她话还没说要,月姑娘一道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想死的话继续说。”

  凌萱公主惊惧交加,带着满眼的恨意,但还是闭上了嘴。

  “我若想将这二人带走,将军以为,自己能不能拦下我?”月姑娘挑眉问。

  “我以为我拦得下,但他同我说,我一定拦不下。”方翼文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他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一定能拦下你。若是拦不下,他便畏罪自裁。”

  月姑娘心头巨震,愣了两秒,笑了一声:“他是早就算准了我会来?”

  “他说,我将这二人拦下片刻,你一定会来。他们拦不拦得下无所谓,一定要把你拦下。把你拦下了,他们去哪都能找回来。”

  月姑娘看着他,嗤笑了声,收起剑:“我以为他最多拦我,没想到居然算计我。”

  “得罪了。”方翼文抱拳说罢,转身离去。身后的侍卫们微微欠身,锁上了门。

  她眼看着缝隙一点点变小,无声的叹了口气。

  许怀信试探着喊道:“姑娘?”

  月姑娘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没想到他拿命拦我,没办法了。”

  “谁?”

  “还能有谁,我那个师兄呗。”她无奈的道。

  “你师兄?”

  “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拎起茶壶,些许水珠溅在桌子上,映射出无数破碎又重叠的影子。

  方翼文放下长枪,洗了手拿起架子上的毛巾:“你是一定要逼死她。”

  陆博延落笔写了个允字,说道:“是。”

  “你若真这么想,不如直接让我去了结了她。”

  陆博延合上折子:“我还以为你会拦我。”

  方翼文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淡淡的说:“你都去和陛下立军令状了,还叫我如何拦的住?”

  “你会在意区区一个军令状吗?”

  “你打定主意的事,可有更改过?”

  陆博延勾起嘴角:“自然是没有。”

  “那我如何拦得住?”

  陆博延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向窗前。那只鹦哥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翅膀,天越来越冷,它也没精神闹腾了。

  方翼文默默地从架子上拿起大衣给他披上,他开口说:“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打定主意的让她死吗?”

  方翼文沉默了两秒,问:“陛下让你做的?”

  “不,唯独这件事,和陛下的命令没关系。”

  他举头望着月光,好像自言自语的说:“天和三十二年,宠妃赵氏诞下一女,帝大悦,赐名凌萱。然大祭司夜观星象,预言大吉大凶,祸福难料。然所到之处,必掀起风浪。若是男子,来日不是千古之君,便是罪孽深重。然,是个女子,不可继位,天机难测。

  “帝惊惧交加,虽有骨肉之情,难避心中猜疑。”

  方翼文眼角跳了跳:“竟真有此事?”

  虽然和传闻有所出入,但也有一样的地方。若因此陛下信了民间谣言,也未可知。

  陆博延没有回答,接着说:“陛下下令封口,违者杀无赦。随着年岁的增长,陛下渐渐力不从心,公主又从小聪慧,陛下疑虑越发明显。当时赵家专权,锦妃为赵氏女,陛下忌惮更盛。天和三十六年,锦妃因大不敬之罪,被赏了白绫。”

  这段他倒是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但从那时起,陛下怜惜公主幼时丧母,加之心有愧疚,恩宠更盛。

  “但陛下对凌萱公主,好像从未……”

  “陛下做了个噩梦,梦见锦妃前来找他索命,说她的仇,必有人给讨回来。醒来后,陛下又想起那预言,担心那预言动摇皇位,便再次找到大祭司。大祭司出了主意,公主为帝女,有皇室气运。但若她不在皇室,皇室气运自然加不到她身上,便是命数再强横,也不至动摇国本。但此事毕竟机密,若想瞒天过海,终归不是易事。”

  他呵出一口白气,不知是讥讽还是无奈的笑了声:“天和三十九年,凌萱公主忽然意外落水,虽得侍卫相救,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帝大怒,责问其身边一众宫人,无一幸免。公主养于深闺,见过的人少之又少。曾见过公主的宫人全数被处死,少数无法处置的官眷,也可用记忆久远搪塞。陛下命人前去民间搜寻一年纪相仿样貌相似的女童,将她带入宫中;而真正的凌萱公主则被人送出宫外,化名赵笙月,拜师崇岩峰。此为……李代桃僵。”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陈年往事随着这平铺直叙的短短几句话展露开来,每个字都让人心惊。一段尘封的往事,几十几百人的命运,通通乱了套。

  方翼文震惊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你说她才是……”

  对自己的身份不加掩饰,肆无忌惮的撕毁圣旨,陛下的人……对,那个人怎么会放心将醉梦阁交给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不好管教的人手上。除非他一开始就确定,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背叛不了他的人。

  “我不管如今宫中那公主无辜不无辜,也不管她恨不恨我,亦不在乎后世如何评价,我只想她好好活着。”

  方翼文满脑子还是李代桃僵,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那……陛下知道,你知道这事吗?”

  “不清楚,但大抵应该猜到,我不是一无所知。”

  “所以,你和陛下,是打算……万一现在宫里那位将真相和盘托出呢?”

  “宫里有陛下,你没发现,从谣言兴起到现在,还从没听过这公主一丝一毫的消息吗。陛下昏庸,却不无能。当年,也是一路杀上去,才坐上那个宝座的。”

  方翼文前后思索,问道:“但你刚才说,那个预言,陛下并非不信,也是心有猜忌的。”

  “陛下就是这样,一面猜忌,一面顾及血脉亲情;一面忌惮,一面又舍不得醉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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