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弼马温（9）
时间倒回至一炷香之前。
蟠桃园中，文映靠在树上睡得正香，梦里他化作原型，被一只形容可怖的庞然大物追着四处奔逃，神色惊惶，身后黑影倏忽而至，眼看着就要被一张血盆大口吞下，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金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仙人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挥出一剑，那怪物凄厉地嘶嚎一声，山岳般的身躯轰然倒下了。
“……哈？”文映被梦里山岳倾颓般的震响惊醒，呆了片刻之后恨恨地一拳锤在地面上，仍不解气，站起身又愤愤地跺了两脚，“真是没劲！”
“没劲？我看你倒是有劲儿的很！”文映脚下的土地微微一颤，一个拄着粗糙木拐的老头顶着花花绿绿的脑袋从白雾中走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你这个小兔崽子又在瞎折腾什么？你瞅瞅老头子的这把骨头！都给你个小崽子踩碎喽！”
文映：“……”
“俞伯，话不能这么说吧，”文映看着老头花白发间野蛮生长的各色花草，有气无力地道：“您虽是这园子里的土地公，可本体不是榆树吗？我就是一时气不过跺了两脚，您别说得我好像踩在您身上似的……”
“你踩地还有理了？”被称作俞伯的老头斜了他一眼，一拐子横了过去，不轻不重地敲在他腿上，“地难道不是我管的？！”
文映知道自己野蛮操作在先，又习惯性地皮了一把，挨批实在不冤，遂老老实实地受了这一下，觑着俞伯的脸色缓和下来，嬉皮笑脸地撒娇卖乖：“俞伯……”
俞伯被这小崽子哄了几百年，对这糖衣炮弹都快免疫了，以前一见到他这副表情就心软，现在却能丝毫不受干扰，冷漠地盘问道：“说说吧，今日谁又惹着你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耍脾气？”
文映的脸色僵了一瞬，飞快地敛去眸中异色，含糊道：“没，没谁惹我……您就当我……当我……嗯……”
他灵光乍现：“当我发了癔症！”
俞伯：“……”
俞伯这下是真气着了，挥着拐子重重地给了他一下，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是当我发了癔症！”
文映猝不及防下再次被敲，痛得龇牙咧嘴，委委屈屈，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发出一声细弱而短促的音节：“呜！”
“你不说老头子也猜得到，”俞伯叹息一声，沉下了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还是为了那劳什子做梦的事情，是不是？”
文映垂眸不语，半晌才讪讪道：“……什么都瞒不过俞伯。”
果然如此。
俞伯无奈道：“今日究竟做什么梦了？是什么美梦，又惹你不高兴了？”
虽然问得奇怪，但这着实不是反话。于常人而言，做了美梦自然只有高兴回味的份儿，哪有做了美梦反倒要生气的道理呢？
然而文映不是一般人，他偏偏只喜欢噩梦，越是恐怖越是惊惧越是诡异的梦，就越合他的心意，但世事从不尽如人意，文映自从到了能做梦的年纪，就从未做过噩梦，只一天天地做各式各样的美梦，于是一天比一天暴躁。
更何况……他刚刚做的那个梦，已经不只是一般的美梦了。
文映舔了舔唇，艰涩道：“……是我被陛下救了一命的梦。”
他没说谎，梦里挥剑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样夺目的金光，他只在玉帝陛下身上见过，实在是很好对号入座。
怪不得呢。
这话一说，俞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那是好几百年前了，据说下界有只老鼠精偷吃了灵山供奉佛祖的香烛，当时是李天王父子受命前去擒拿，谁知那妖怪倒是难缠的很，非但半点不认偷吃香烛之事，还拒不受降，躲在山中不出，僵持一段时间后见李天王父子仍然不走，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一百，遂一把火将整座山焚了赶干净，哪吒三太子地毯式搜山也只救出了一只还没睁眼的小鼠，那老鼠精心思狠辣可见一斑。
三太子将那只小鼠带上了天庭，玉帝陛下怜惜世间生灵，又赞此小鼠命不该绝，遂将其送至了蟠桃园，交到了俞土地公的手上。
俞伯将这巴掌大小的鼠崽子养大，养成了如今的文映，又慢慢地将其中缘法告知于他。
文映对于那个或许是他同族但一言不合就放火烧山的老鼠精没有任何好感，他被俞伯一手带大，感情上自然绝对倾向仙族，对于当年宽宏大量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处的陛下，更是百般推崇，俨然一副小迷弟的样子。
本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迷弟，每天疯狂给陛下吹彩虹屁，清清闲闲地待在蟠桃园中做着美梦惬意度日，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玉帝身边侍奉的童子来找了他。
那是很普通的一个下午，一个童子慌慌张张地跑来，焦急地告知文映，陛下已经连续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心神不宁，十分地不踏实。
“那找我有什么用呢？”文映焦急又困惑，“我、我不会治病啊……这不是该请太上老君看过才是吗？”
“正是老君提了你！”童子拉着他就跑，快速地解释道：“老君说当年那白毛鼠精不是一般的老鼠，乃是难得的梦鼠！喜食噩梦，专食噩梦，这才是对症下药！”
“那鼠精死了，还连着烧了一座山，那里头也许均是梦鼠一族，这已是不可考了，所幸还剩了你这一根独苗，兴许就有这个血脉呢！”
有吗？
当然没有。
老君亲口下了定论，文映确实是梦鼠一族，但也确实，十分反常地迟迟未觉醒这种天赋。
而后便是漫长枯燥的百年。
梦鼠这一族的能力非常奇异，要想吞噬别人的噩梦，必须自己先能做出个噩梦才行。成年后的几百年里，文映一开始从不做梦，好不容易等到做梦了，做的又全都是在蟠桃园中撒欢的美梦，终于有一天，文映梦见自己被豺狼追赶，正惊心动魄时却一人硬生生地加入战局，一剑破了危局。
就像刚刚做的那个梦一样。
到手的噩梦，又飞了。
人好像是总是有那么点不服输的劲儿，越是受挫反而越是不肯认输，文映这些年做的梦一共也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在每一个夜里循环，尤其是最近，他稍微打个盹儿也能陷进这些老掉牙的美梦里，还都是被玉帝陛下救了一命的美梦，整个人简直肉眼可见地愈发心浮气躁。
俞伯一手将文映带大，对此自然有所察觉，但也没什么法子安慰他，只能另辟蹊径，他摩挲了两把自己的拐杖，沉吟道：“老这么折腾也不是办法，与其这么僵着，不如换个法子试试。”
文映倏地一下抬起了头，目露渴望之色，急声问道：“什么法子？”
俞伯道：“陛下前几日新封了一个弼马温，此事你可知道？”
文映点了点头，这件事陛下是在凌霄宝殿上当着众仙之面说的，场面极大，早就传遍天界了，何况前几日应召去拜见陛下之时，还碰巧听到仙娥们的私语，掌握了许多“独门消息”，遂应了声：“我知道的。”
俞伯又问：“你可知道那新封的弼马温是个什么来历？”
文映迟疑道：“……下界妖猴？”
“不错！”俞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把长时间没打理，乱糟糟的虬成一团，一手顺下去碰到了好几个结，“嘶”的痛叫一声，连忙腾出手搓了搓自己被扯痛的脸皮，龇牙咧嘴地缓了一缓，“你不如先去和他攀攀交情。”
文映只觉得莫名其妙：“找他？找他做什么？他不就是碰运气捅出了东海的事儿？还有本事解我之急不成？”
“……榆木脑袋！”俞伯斥道，“你就知道人家是碰运气了？东海那事儿都几千上万年了，怎么别人就没那个运道？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偏偏就给他捡着便宜了？！”
文映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没准儿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俞伯：“……”
俞伯气得心梗，破口大骂道：“人家能捡到死耗子也是本事！！他若真是运道极好，你跟他稍稍走近些，指不定也能借个东风呢？！说不准就心想事成了！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文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犹疑了一瞬，期期艾艾地道：“……那、那若不是运道好，是他真有什么手段呢？”
俞伯没好气道：“那不是更好？有手段才不亏！天庭众仙家少有低劣跟脚，如我等山野精怪，也就是蒙个恩典，哪有人真把你放在心上呢？这妖猴与我们可不是一般境遇啊！”
文映茫然道：“可他只封了个弼马温……这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说你傻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俞伯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在文映脑门上狠狠地戳了几下，“弼马温再不济，那也是和正儿八经的仙人共事！咱们呢？折腾来折腾去，面上说得好听，不还是妖怪跟妖怪凑了个对儿？！”
这话里的怨气明明白白，文映听得呆了，俞伯见他傻乎乎的样子，索性把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以便早些回地下休息，眼不见心不烦，飞快地交代道：“法子我已经说了，你去了记得小心些，也别急着攀交情，平白让人生疑；存着些心眼，冷眼旁观一阵，顶好能揪他两个把柄，若他身上真有古怪，你只管上报给陛下，若有人怀疑，只说你是想为陛下分忧才特意前去试探的，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听明白了吗？”
文映愣愣地点头，愣愣地看着俞伯摆摆手消失了，又愣愣地游魂一般来到了御马监，然后猝不及防地吃了个“空门羹。”
想想俞伯说的那些话，想想跟脚低劣的小妖怪们即便成了仙也可怜兮兮的，再看看这么个不知好歹的混账猴子……
文映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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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桃园中，文映靠在树上睡得正香，梦里他化作原型，被一只形容可怖的庞然大物追着四处奔逃，神色惊惶，身后黑影倏忽而至，眼看着就要被一张血盆大口吞下，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金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仙人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挥出一剑，那怪物凄厉地嘶嚎一声，山岳般的身躯轰然倒下了。
“……哈？”文映被梦里山岳倾颓般的震响惊醒，呆了片刻之后恨恨地一拳锤在地面上，仍不解气，站起身又愤愤地跺了两脚，“真是没劲！”
“没劲？我看你倒是有劲儿的很！”文映脚下的土地微微一颤，一个拄着粗糙木拐的老头顶着花花绿绿的脑袋从白雾中走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你这个小兔崽子又在瞎折腾什么？你瞅瞅老头子的这把骨头！都给你个小崽子踩碎喽！”
文映：“……”
“俞伯，话不能这么说吧，”文映看着老头花白发间野蛮生长的各色花草，有气无力地道：“您虽是这园子里的土地公，可本体不是榆树吗？我就是一时气不过跺了两脚，您别说得我好像踩在您身上似的……”
“你踩地还有理了？”被称作俞伯的老头斜了他一眼，一拐子横了过去，不轻不重地敲在他腿上，“地难道不是我管的？！”
文映知道自己野蛮操作在先，又习惯性地皮了一把，挨批实在不冤，遂老老实实地受了这一下，觑着俞伯的脸色缓和下来，嬉皮笑脸地撒娇卖乖：“俞伯……”
俞伯被这小崽子哄了几百年，对这糖衣炮弹都快免疫了，以前一见到他这副表情就心软，现在却能丝毫不受干扰，冷漠地盘问道：“说说吧，今日谁又惹着你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耍脾气？”
文映的脸色僵了一瞬，飞快地敛去眸中异色，含糊道：“没，没谁惹我……您就当我……当我……嗯……”
他灵光乍现：“当我发了癔症！”
俞伯：“……”
俞伯这下是真气着了，挥着拐子重重地给了他一下，吹胡子瞪眼，“我看你是当我发了癔症！”
文映猝不及防下再次被敲，痛得龇牙咧嘴，委委屈屈，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发出一声细弱而短促的音节：“呜！”
“你不说老头子也猜得到，”俞伯叹息一声，沉下了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还是为了那劳什子做梦的事情，是不是？”
文映垂眸不语，半晌才讪讪道：“……什么都瞒不过俞伯。”
果然如此。
俞伯无奈道：“今日究竟做什么梦了？是什么美梦，又惹你不高兴了？”
虽然问得奇怪，但这着实不是反话。于常人而言，做了美梦自然只有高兴回味的份儿，哪有做了美梦反倒要生气的道理呢？
然而文映不是一般人，他偏偏只喜欢噩梦，越是恐怖越是惊惧越是诡异的梦，就越合他的心意，但世事从不尽如人意，文映自从到了能做梦的年纪，就从未做过噩梦，只一天天地做各式各样的美梦，于是一天比一天暴躁。
更何况……他刚刚做的那个梦，已经不只是一般的美梦了。
文映舔了舔唇，艰涩道：“……是我被陛下救了一命的梦。”
他没说谎，梦里挥剑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样夺目的金光，他只在玉帝陛下身上见过，实在是很好对号入座。
怪不得呢。
这话一说，俞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那是好几百年前了，据说下界有只老鼠精偷吃了灵山供奉佛祖的香烛，当时是李天王父子受命前去擒拿，谁知那妖怪倒是难缠的很，非但半点不认偷吃香烛之事，还拒不受降，躲在山中不出，僵持一段时间后见李天王父子仍然不走，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一百，遂一把火将整座山焚了赶干净，哪吒三太子地毯式搜山也只救出了一只还没睁眼的小鼠，那老鼠精心思狠辣可见一斑。
三太子将那只小鼠带上了天庭，玉帝陛下怜惜世间生灵，又赞此小鼠命不该绝，遂将其送至了蟠桃园，交到了俞土地公的手上。
俞伯将这巴掌大小的鼠崽子养大，养成了如今的文映，又慢慢地将其中缘法告知于他。
文映对于那个或许是他同族但一言不合就放火烧山的老鼠精没有任何好感，他被俞伯一手带大，感情上自然绝对倾向仙族，对于当年宽宏大量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处的陛下，更是百般推崇，俨然一副小迷弟的样子。
本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迷弟，每天疯狂给陛下吹彩虹屁，清清闲闲地待在蟠桃园中做着美梦惬意度日，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玉帝身边侍奉的童子来找了他。
那是很普通的一个下午，一个童子慌慌张张地跑来，焦急地告知文映，陛下已经连续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心神不宁，十分地不踏实。
“那找我有什么用呢？”文映焦急又困惑，“我、我不会治病啊……这不是该请太上老君看过才是吗？”
“正是老君提了你！”童子拉着他就跑，快速地解释道：“老君说当年那白毛鼠精不是一般的老鼠，乃是难得的梦鼠！喜食噩梦，专食噩梦，这才是对症下药！”
“那鼠精死了，还连着烧了一座山，那里头也许均是梦鼠一族，这已是不可考了，所幸还剩了你这一根独苗，兴许就有这个血脉呢！”
有吗？
当然没有。
老君亲口下了定论，文映确实是梦鼠一族，但也确实，十分反常地迟迟未觉醒这种天赋。
而后便是漫长枯燥的百年。
梦鼠这一族的能力非常奇异，要想吞噬别人的噩梦，必须自己先能做出个噩梦才行。成年后的几百年里，文映一开始从不做梦，好不容易等到做梦了，做的又全都是在蟠桃园中撒欢的美梦，终于有一天，文映梦见自己被豺狼追赶，正惊心动魄时却一人硬生生地加入战局，一剑破了危局。
就像刚刚做的那个梦一样。
到手的噩梦，又飞了。
人好像是总是有那么点不服输的劲儿，越是受挫反而越是不肯认输，文映这些年做的梦一共也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在每一个夜里循环，尤其是最近，他稍微打个盹儿也能陷进这些老掉牙的美梦里，还都是被玉帝陛下救了一命的美梦，整个人简直肉眼可见地愈发心浮气躁。
俞伯一手将文映带大，对此自然有所察觉，但也没什么法子安慰他，只能另辟蹊径，他摩挲了两把自己的拐杖，沉吟道：“老这么折腾也不是办法，与其这么僵着，不如换个法子试试。”
文映倏地一下抬起了头，目露渴望之色，急声问道：“什么法子？”
俞伯道：“陛下前几日新封了一个弼马温，此事你可知道？”
文映点了点头，这件事陛下是在凌霄宝殿上当着众仙之面说的，场面极大，早就传遍天界了，何况前几日应召去拜见陛下之时，还碰巧听到仙娥们的私语，掌握了许多“独门消息”，遂应了声：“我知道的。”
俞伯又问：“你可知道那新封的弼马温是个什么来历？”
文映迟疑道：“……下界妖猴？”
“不错！”俞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把长时间没打理，乱糟糟的虬成一团，一手顺下去碰到了好几个结，“嘶”的痛叫一声，连忙腾出手搓了搓自己被扯痛的脸皮，龇牙咧嘴地缓了一缓，“你不如先去和他攀攀交情。”
文映只觉得莫名其妙：“找他？找他做什么？他不就是碰运气捅出了东海的事儿？还有本事解我之急不成？”
“……榆木脑袋！”俞伯斥道，“你就知道人家是碰运气了？东海那事儿都几千上万年了，怎么别人就没那个运道？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偏偏就给他捡着便宜了？！”
文映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没准儿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俞伯：“……”
俞伯气得心梗，破口大骂道：“人家能捡到死耗子也是本事！！他若真是运道极好，你跟他稍稍走近些，指不定也能借个东风呢？！说不准就心想事成了！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文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犹疑了一瞬，期期艾艾地道：“……那、那若不是运道好，是他真有什么手段呢？”
俞伯没好气道：“那不是更好？有手段才不亏！天庭众仙家少有低劣跟脚，如我等山野精怪，也就是蒙个恩典，哪有人真把你放在心上呢？这妖猴与我们可不是一般境遇啊！”
文映茫然道：“可他只封了个弼马温……这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说你傻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俞伯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在文映脑门上狠狠地戳了几下，“弼马温再不济，那也是和正儿八经的仙人共事！咱们呢？折腾来折腾去，面上说得好听，不还是妖怪跟妖怪凑了个对儿？！”
这话里的怨气明明白白，文映听得呆了，俞伯见他傻乎乎的样子，索性把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以便早些回地下休息，眼不见心不烦，飞快地交代道：“法子我已经说了，你去了记得小心些，也别急着攀交情，平白让人生疑；存着些心眼，冷眼旁观一阵，顶好能揪他两个把柄，若他身上真有古怪，你只管上报给陛下，若有人怀疑，只说你是想为陛下分忧才特意前去试探的，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听明白了吗？”
文映愣愣地点头，愣愣地看着俞伯摆摆手消失了，又愣愣地游魂一般来到了御马监，然后猝不及防地吃了个“空门羹。”
想想俞伯说的那些话，想想跟脚低劣的小妖怪们即便成了仙也可怜兮兮的，再看看这么个不知好歹的混账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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